她是待人柔软温和的圆,她是态度明晰固执的角;
她的生活不轻松,她的内心有希望;
她承认不够自信勇敢,她其实很有力量;
她有自己的命运脉络,她非常可能,超出你的想象。
编辑/sally 撰文/张茵萍 视觉/杨晶、徐亮 摄影/冯海 化妆/张人之 发型/司军 造型/Sylvie、张艳 联络/王遥璐 场地/康莱德酒店
“最后一个问题:假如你是一种植物或动物,会是什么?”
她托腮低头,思索良久,描述了这样一个画面——“前段我去阿拉斯加,看到冰川附近的悬崖上有很多海鸟。它们几千只在一起飞的时候,发出很好听的声音,很有美感。我会想,来世是不是想做一只那样的鸟?”
“它会飞,可以自由地去很多的地方,又是一种非常有归属感的动物,但是它绝不懒惰,因为生活在极寒的阿拉斯加,还栖息在悬崖上,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”
这寒冷峭壁上自由飞翔的海鸟,大概与许多人想象中的高圆圆很不一样。人们更容易想象这样的她:清纯乖巧,柔弱、需要被保护,生活像公主一样简单美好……其实,这很大程度是误解,或者只是她这丰富生命某个时刻的切片。包括这篇文章,也只能呈现当时我与她,这个海鸟的意象,也只能呈现她当时的向往。然而,我们也只能冒着误解的风险去尽量接近真实的高圆圆。
“我的时间安排是以家人为中心的。除了工作,就是家庭,基本上没有什么自己的生活。”采访和拍摄的间隙,我听到她在电话里告诉对方她今天的时间安排,并叮嘱如何照顾妈妈的细节;朋友关切地问起她脖上的痧印,她说是因为那几天在医院妈妈的房间里着凉了。
也许常年陪伴照顾生病的妈妈对她来说是生活常态,我们无法忽视她平静话语中透露的现实:妈妈从她出生起就“一直”生病;最近“几年”她在医院里陪住的时间将近“1年”;妈妈的状态经常是只能“卧床”……而这些,让我们的谈话从独立与依赖开始。
独立or依赖
“幸亏我是这样长大的,所以会很独立。”
M.C:你现在还是回去要和妈妈睡,有时间就陪着妈妈,如果妈妈住院你一定要在身边?
高圆圆:是的,我们从小就睡在一起。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。
M.C:会不会觉得被照顾得不够?
高圆圆:我好像没有那个概念,一定要别人来照顾我。孤独好像更……但妈妈永远在那儿,所以也不会有明显的孤独感。只是,比如我很想让她陪我出去,她就怎么也不肯。
M.C:从小妈妈生病,对你的性格会有影响吗?
高圆圆:我觉得影响主要是一种“付出”吧。从小看到爸爸是如何在为这个家付出,所以想都没想,你就是会去走他的路,对家人付出。
M.C:你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记忆有什么呢?
高圆圆: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就是你喜欢她在你旁边。我睡觉她在旁边,我醒了她在旁边,我做作业她也在旁边,因为她根本不出门的。回家,你知道她永远在那儿。其实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——一般的母亲能为女儿做的事情,大概有一半她没能为我做过——但是她只要在那儿,就是一件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的事情。
M.C:哥哥比你大6岁。我们想象中,家里最小的妹妹应该会比较被照顾。
高圆圆:家里每个人照顾好自己就行了。父母从小不给我们这样的教育——家庭里最小的女儿就要像公主一样地长大、因为你是女孩所以可以骄纵——我从来没有这个概念。比如我跟我哥吵架,他们从来都不仲裁,你们的问题自己去解决。就一路吵架长大的。吵架的内容基本上就是,我希望跟他一起出去玩,他不想带我出去,或者我一定要做些引起他注意的事。话很多呀,或者用一种攻击的方式。比如他同学来家玩——可能我就是喜欢比我大的人吧——他们说什么,我就一定要坐在旁边听,还要插嘴,现在想想一定是很讨厌的那种小女孩的类型。
M.C:你说小时候会淘气,遇到事情时会指望着哥哥来帮我吗?
高圆圆:小时候从来没有这个概念。幸亏我是这样长大的,所以会很独立。这些年他看我太忙了,会帮我处理一些事情。才变成我有时会打个电话,“哥,你帮我……”。也是我大了,才能看到更多我哥为我做的事情。
M.C:你哪些部分比较早熟?
高圆圆:我看到生命比较本质的东西,可能算早一些吧。大概十六七岁就开始看一些与禅有关的书。这个过程也就一两年,在成长阶段对我影响还比较大吧。最早是从一些比较通俗的看起,比如林清玄的散文。他总在传达一种既温暖又辩证的东西,温暖是他的情怀,辩证可能是他哲学的部分。
M.C:这种兴趣和家庭是不是有联系?
高圆圆:会吧。我们家的家庭氛围非常浓厚,所以看到书里写与生命,与家、亲情有关的东西,会比较中我的那个点吧。
“在我看来,依赖是病态的。”
M.C:你从小到大一贯独立,过分独立会不会成为你的一个功课?
高圆圆:我觉得这个能力是优良品质。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不同的难题,能够有解决难题的能力是一件好事。因为你自己的事情,只有自己能够解决。身边的人给予一些认同和语言上的鼓励,就够了。
M.C:有些女性比较能够去依赖,这样会活得比较轻松。
高圆圆:这会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吧。因为改变或不改变,只有你自己可以掌控得了。我可以在一定限度上依赖,以减轻一点精神上的压力,但是终究还是你自己去面对——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过。别人帮你解决问题的同时,一定有些附加的东西,你会相对地失去自主权。
M.C:你愿意自己拿主意。
高圆圆:我必须自己拿主意。
M.C:这样会不会比较累?
高圆圆:我觉得依赖才累。像我刚才说的,你依赖的东西是活的,那太不可控。有些琐碎的事情,我会依赖我哥,比如电脑故障。但是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,几乎不太会去依赖别人,还是要自己做主,我也不喜欢别人一直在我耳边给我意见。那个过程对我来说挺重要的。
M.C:很多人说亲密关系中的依赖很重要。
高圆圆:精神上依赖会有,这种依赖产生于对对方的一种认同感之上——其实,依赖都说不上。在我看来,依赖是病态的,不是一个褒义词。我觉得依赖是一种没有方向的感觉,像无头苍蝇一样,所以你只好寻求别人的帮助,你根本不能自救。
M.C:男人女人在一起,你最看重的是什么?
高圆圆:彼此的一种认同感,价值取向相同;还有就是沟通,密切的沟通——这是我认为两性关系中最重要的部分,说白了就是——有得可聊。精神世界和生活琐事,都是可以沟通、可以聊的一个人。
M.C:你如何看待独立与亲密之间的关系?
高圆圆:独立和分享并不冲突。你给别人沟通的机会和别人靠近你的机会,和你的独立没有冲突。其实我说的沟通,就是分享的过程。这跟你是不是在意沟通、在意分享有关。我很在意。
安全or冒险
“我曾经每一步都走得这么小心翼翼。”
M.C:近几年大家都说:圆圆在“蜕变”。
高圆圆:这几年变化确实挺大的。五年之前吧,一直会觉得自己很抗拒改变。每次发现自己变了,或者朋友说“欸,你变了”的时候,我就会有一种背叛自己的感觉。但这几年,听到别人说“欸,你变了”的时候,我就会很开心。无论(变得)好还是不好,我都很有愿望看到自己更多面、不一样的东西。就算是有不好的,也给自己一种可能性。只要是看到自己的变化,都感觉还是很刺激——说刺激可能有点夸张,就觉得挺有新鲜感的。
……
更多精彩内容请参阅《嘉人》2013八月刊!
版权所有,未经允许请勿转载。